Steven是我們系上的大四的學長,他本名叫做臧褚俊,
他是那個人之前的好友,
為什麼說「之前」呢?
因為他愛上了我,而那個人拋棄了我,
所以當他狠狠地揍了那個人之後,他們就從自小認識的好朋友變成了敵人。
他在跨年那天把我從宿舍救出來,送我到醫院急救,
因為那晚我親眼看到曾經那麼愛的一個人,在分手後沒幾天,
就抱著另一個女人,那麼溫存那麼親熱的在舞池中跳舞,
室友毛妹和小咪趕緊把我給帶走,因為我幾乎快崩潰了,
看到這樣的情景,我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,
我能做的只是默默的哭泣,然後不讓他注意到我…。
那晚我喝了好幾罐麒麟啤酒之後,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,
然後吞了好幾顆安眠藥,到底數量有多少我也忘了,
我只記得我把那藥當作糖果吃,那藥吃起來好甜,好香,
好像小時候吃的柑仔糖。
室友拼命敲著門,我意識很清楚可是我全身上下的細胞卻動彈不得,
我只是想要安安穩穩的睡一覺而已,
因為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了…。
分手之後,竟連睡眠都變得奢侈,我像是一個沒有心的遊魂,
總覺得身體輕飄飄的,幾乎都快要飛起來。
你知道心碎的感覺嗎?
我告訴你,心碎的感覺就像把你心臟的空氣都抽光,
然後乾裂,然後風化,然後整個碎裂。
「心碎其實有聲音的,自己會聽到自己心碎時的聲音喔!」
那個晚上,我記得我跟Steven這樣說。
洗過胃之後,打了點滴,修養一天,這件事就像從來沒有發生的一樣。
其實現在想起來會覺得自己真傻,因為那個人不會傷心,
也許只會嘲笑我,他會得意洋洋的宣示他又征服了一個女人,
他在意我嗎?也許還是在意,但那是內疚那是同情,
那不是我要的,我要的只是原本完整的一顆心,
那顆可以相信愛,有愛人的能力的一顆心,
「你能把它還給我嗎?你能嗎?」我好想這麼問他。
Steven從那晚把門撬開、帶我去醫院之後,他陪我一整晚直到我出院,
聽毛妹說,隔天他約那個人出來,
接著二話不說就往那個人的鼻樑狠狠地揍了下去,
然後兩個人打了一架之後,他們就決裂了。
「男人之間的友誼有那麼薄弱嗎?」我笑睨著他問。他手上還纏著繃帶,臉的線條很緊繃。
「我只是作我該做的事情。」這是他的說法。
可是,要怎麼分辨愛與感激?愛與習慣?
我想我從來沒有愛過他,
也許曾經有幾乎快愛上他了的錯覺,
但是那不是愛,
我永遠無法在他的身上找到和自己靈魂相應的一種渴望,
那是同情,我想。於是我又做出了要分手的決定。
「不要再對我那麼好了,我不值得。」那天,我這麼說。
於是,他哭了。
那天的天空也哭了。
暗濛濛的雨天你想要告訴我什麼?
這個幫我撐著傘正落著淚看起來很完美的男人,到底缺了什麼?
我伸手想要接住雨點,雨點卻大到從我手心彈開,
不要怪我,Steven,拒絕的台詞有很多,但是目的其實都一樣,
我需要你,但是我不愛你,
我感激你,但是我不想牽絆你,
每次看到你我就忍不住苛責我自己,
但我要如何跟你說明才不會傷你的心?
我哭著跑走,你追著跑過來,要我不要淋雨,
我一直跑一直跑,然後撞到了一個人,
他手上一大把鮮豔的造型氣球全部往天空飛去,
變成天空裡一點點鮮豔的小點兒,然後消失不見。
「啊!對不起…。」我驚呼。
我充滿抱歉地看向他,
他嘆一口氣,擺了擺手,
只說了一句「算了…。」
然後就走了。
我認得他,他是那個棕色眼眸的男人,我被雨淋得很狼狽,
不知道他認不認得出我來?
我追了上去,喘著氣說:
「ㄟ,先生對不起,這些氣球很重要嗎?多少錢啊?我賠給你好不好啊?」
他的眼神淡淡地看向我後方,原來這時候Steven跑了過來,
握住我的七分外套的衣袖。
「不要走,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,為什麼妳連機會都不給我?」
Steven因為激動而大聲咆踍地說,他的臉通紅,拳頭緊握,
他不顧自己的形象,也不顧旁邊還有一個陌生人,他只想問清楚。
我轉頭不想面對他,眼角瞄到那個棕色眼眸的男子掉頭走了,
我看著他的背影再次發呆,為什麼對一個陌生人會有這種不捨的情緒?
還來不及思索,一向斯文的他突然歇斯底里了起來。
「為什麼?為什麼我總是不能把他的身影從妳的心底排出?」他咆哮著,
臉上的青筋清楚地浮現緊箍住他的額角,而我發愣似的看著地上。
「為什麼我盡全力要妳快樂,妳卻不快樂?」
「為什麼?」他大吼。
「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為什麼我不會喜歡你的原因。」我一臉無動於衷地說。
「什麼意思…?」他皺著眉頭。
「因為你太好了,你對我太好了…,而我很賤,我是個賤女人,這就是原因。」我苦笑著說。
「世界上所有的愛情故事,都是由一個賤人配上一個好人,才會轟轟烈烈,
可是如果要有圓滿的結局,必須由好人配好人,賤人配賤人,這是定律。」
這是小咪告訴過我的話,現在卻從我嘴裡說出一模一樣的話告訴了他,像是魔咒。
「你知道嗎?我就是這種女人,我不會珍惜已經擁有的東西,我們分手吧!」
他一臉無法接受地痛苦的扭曲著,這種表情我已經看過很多了,心竟然也麻木了,
我輕輕鬆開他的手往反方向走去,對於他的痛苦視若無睹。
於是,又再一次,陷入了分手的輪迴。
而我真的,好累…。
到底...
有沒有一個肩膀可以讓我放心地棲息,不會感到束縛?
一路走回家的途中,淚水無聲無息地落在我的襟口。
我到底要的是什麼?
為什麼我感覺不到...?
(待續)
- Dec 15 Thu 2005 19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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