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為什麼,一旦你注意到一個人,
之後他就會像魅影一樣,不停在你週遭出現,
那個有棕色眼眸的人,從我失戀的那個晚上之後,
就常常出現…。
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他,是在我們系館前的榕樹樹蔭下,
這榕樹非常巨大且枝葉繁多,所以有時候有人會在底下休憩乘涼,
我們電影系學生都叫直接稱這地方為「大山」,只要說大山,就知道是在榕樹下。
記得那天是個很溫柔的天氣。
我喜歡用溫柔、陰晴不定或是哭泣的天氣等形容人情緒的形容詞來形容天氣,
就像我不會說今天是雨天,而會說「今天天空又哭泣了」,
那個人總愛聽我描述天氣,他說他喜歡我仰著頭看著天空的樣子,
當我說出「今天天空在生悶氣…」,他就知道我這裡是悶悶的陰天,
這曾經是我們的默契。
我總覺得天氣和人一樣,都是有情緒的,當她難過的時候,
她也像人類一樣會落淚,會心痛,會發脾氣,會耍任性,會鬧彆扭,
有時候是不顧一切的大哭,有時候則是微微啜泣…,
有時候她會開心地大笑,而陽光就是他的酒窩,
朵朵白雲是她在發呆的樣子,藍天表示她正在戀愛…。
第一次認出那天那個彈吉他的男子,就是在一個很溫柔的天氣,
微風徐徐的吹來,把身上每個細胞都溫柔地喚醒了,
陽光像一層沒有重量的薄紗,輕覆於我的皮膚,
春天快要到了,這是我大二寒假後新學期的開始。
我在系館旁的小花園偷偷種了一株玫瑰花,我喜歡白色帶點淡粉色的玫瑰,
但是系主任討厭花類的植物,尤其是玫瑰,他說他討厭嬌弱的事物,
所以他把系館旁邊的小花園變成一個種滿小樹的庭園,
「我們又不是園藝系,我們是電影系,只有這些充滿活力和延續性的樹才
符合我們系的特色!」在校務會議上,他下巴抬得高高的這麼說著。
於是我偷偷在那小樹園旁找了一個小空地,想要種我的玫瑰,
目前我的玫瑰已經長出細芽了,我細心地幫他澆水。
澆完了水,正起身的時候,看到正在榕樹下的他,
不知道為什麼,我ㄧ眼就認出他,儘管已經隔了一個寒假,
儘管離那個晚上已經很遠很久…,算一算也有兩個月了吧。
也許是他身上那件墨綠色的衣服,也許是靠著樹的那把吉他,
我直覺認定就是他。
我走近他,他正在睡覺,一頂鴨舌帽覆住他的臉,
他躺成大字型,就這樣呼呼大睡,看起來很愜意輕鬆,
陽光透過樹葉的隙縫映在他的臉上、他的身上,光影隨著風在他身上跳動,
我突然很好奇他的背景、他是個怎樣的人、他那把吉他的故事、還有他的長相,
儘管在我們N大,所有的人都是特立獨行的,所有人都很特別,
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個故事,但我對他著實好奇了起來,
於是我做了平生最大膽的事,
我深吸一口氣,靠近他,然後用顫抖的手指輕輕將覆在他臉上的帽子拿開,
「只要看一下他的臉就好。」我那時是很單純這樣想的。
當移開了之後,來不及端詳他的臉,只覺得他的睫毛真的好長,
他的嘴巴是看起來很堅毅有稜角的那種薄唇,
沒想到他的眼睛竟突然睜開了,直視我的眼睛,
於是我放聲尖叫,接著拔腿就跑開了,
我一直跑,一直跑,我這輩子就算運動會賽跑也沒有那麼賣力過,
直到跑到系館樓上,我才緩住腳步,
這時Steven走過來輕輕覆住我的肩膀,
問我怎麼跑得氣喘吁吁?發生什麼事了?
我搖搖頭說沒事。
當他牽起我的手吻著我手心的時候,我腦海裡想的都是剛剛那一幕,
那雙突然張開的眼睛,那這是棕色的眼睛,有點像動物的眼睛,
藏著心事,藏著寂寞,藏著秘密的眼睛…。
- May 21 Sat 2005 08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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