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SA Girl

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海浪，和很藍很藍的天。

他們兩個一起看著地平線，海洋與天空交會的那條線，有點黃金色的光帶兒。

就這樣依偎著對方，很久很久，動也不動的，

女孩就枕著男子的胸膛，似乎很舒服的樣子。

女孩每天都陪著他在海邊，她忘了自己有家，

她忘了自己在喧囂的大都市的家人，還有專屬她的粉紅房間，

她只記得他，唯一。




過了很長似乎有半輩子的靜默，



『當妳看到海...，妳會想到什麼??』裸著上身，穿著緊身泳褲的男子先開了口。


『我想到你，一看到海，聽到海，我就想到你，

因為你屬於海洋，而我，屬於你。』女孩不加思索的馬上回答。


『呵...』他輕笑著，斜睨著她，伸手輕撫她的粉嫩的臉頰，有個酒窩的地方。

男子接著問，『除了我，妳想到什麼?』


女孩子偏了個頭用力的想了想，漾開個微笑，酒窩甜得像是把人給漩入一樣。

然後回答:『有你在的沙灘，有你在的沙堡，

有你在的浮潛的海底世界，有你在的衝浪，有你在的世界...。』

講完就緊緊的抱緊了他，似乎是想好好珍惜好好的保護這感情。



男子沒有回答，他看著遠方有一對男女在玩著水上摩托車，

車速似乎頗快的，在海上濺起了很高幾乎比人還高的水花，

遠遠的看，真的很像一波波的水舞。好美。在海邊的日子，

看到很多情侶很多年輕人成群結伴，或是父母帶著孩子，

一起玩水戲水，每個人在海邊似乎都是微笑著大笑著，

這是海的力量這是海的信仰，有時候，

他在白花花的陽光底下，似乎可以看到爸爸奮力游在海中，

不斷的往海中心游去的背影，然後消失不見的錯覺，

這是他八歲時對爸爸的最後一個印象。




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緒，他想著女孩的話，

有點憂心，女孩比他想像的還愛他，

他有點高興，但是，恐懼已經遠遠的勝過他心中的小小竊喜。

承受不起呀，就像女孩說的，他只屬於海洋。



其實他並不熱愛海洋，只是記憶中的他就是跟海一塊長大，

而他離不開，也是因為記憶的牽累還有...，

基因裡面潛藏的蠢動的好戰分子所致，

他對海洋有份莫名的執著，執著的程度他自己也說不得準。





他無法回應那女孩，所以他沉默，沉默是最不需要付出的承諾。




女孩看他停頓了那麼久，原本水汪汪的大眼又滴出了兩低水珠，

她把頭埋在他的胸膛底處，壓迫他的心臟，

她勉強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，

卻反而像鸚鵡學人說話一樣假裝，

一樣的， 她問男孩，

『那你呢? 看到海，你想到什麼?』



男孩看了看前方地平線橘黃色的彩霞拱著紅得發紫的太陽，

和海上被反射的波光粼粼，他看向波心的某一點，

很快的回答，

『我想到，死亡。』



然後，他迅速的跳下海，向海的地平線的方向游過去，

隱約，可以看到那對在玩水上活動的情侶，

一個穿著救生衣浮在水面，雙手舉高水面掙扎似乎喊著救命，

而另一個消失在海面上….。



女孩看著男孩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，

游的很快很快，就像她陪著他參加每一場游泳競賽一樣，

甚至更快更快…。

他游得越快，她越怕。



然後，她怔忡地望著這個背影，


想著他對她說的那句話，



『我想到…死亡。』


於是，她大哭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