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得來到美語補習班的第一個禮拜走上ESL教室的途中,在電梯裡遇到一個小女生,

她看起來大概四五年級,卻大概快跟我一樣高了,

在電梯裡她斜眼打量我,然後跟我說:「妳是新來的老師吧?我沒有看過妳喔!」



然後我就問她的名字,她說:「妳馬上就會認識我了!」

我問:「為什麼呢?妳功課很好嗎?還是妳特別調皮呀?」

她馬上說:「我是這裡大家說最壞的學生。」然後就跟我比個『手勢』,

然後很大力撞開我,跑走了。




後來我問同事,這裡有沒有特別壞的學生呢?

然後形容一下她大概的長相和身高,以及低沉的聲音等特質,

同事A馬上就翻白眼說:「TINA唷,唉,妳就不要再理她了,

她是個非常沒有禮貌又不認真的學生,妳就只要管妳自己的事就好了。」

同事B就接著說:「她簡直是流氓,我看沒有一個老師會喜歡她的。」




後來我很榮幸地當她的輔導老師,

相處的這些日子,我告訴自己要拋棄先入為主的成見,

然後我記得在第一節下課的時候跟她說:「老師覺得妳不是妳說的壞學生呀!」

(即便她有上課遲到、愛講話、亂頂嘴、遲交功課這四大學生最大的惡狀)

她好像愣了一下,然後又回我:「我這樣還不算壞呀?那我下次還要更壞唷!」

我:「老師相信妳不是壞學生,難道妳自己要這樣認為嗎?」

她:「可是大家都這樣說呀,我媽媽、我阿公、學校的老師、這裡的老師,

很多人都覺得我很壞呀!」

我:「妳怎麼知道她們覺得妳很壞呢?」

她:「感覺呀!難道感覺會騙人嗎?媽媽也一直說我是壞小孩阿!」

我:「那妳覺得我喜不喜歡妳呢?」

她:「我怎麼知道...,應該不喜歡我吧,我那麼沒有禮貌~」

我:「妳錯了,老師喜歡妳唷!真的!」

接著她又罵了一堆「屁啦」之類的話,然後就走掉了。




後來幾次的功課輔導過程中,我竟然可以感覺到她一點一點的轉變,

從剛開始心不甘情不願、臭著臉進門,然後放學後「ㄆㄤ」一聲地甩門走人,

到現在輕輕地推開門,還會打聲招呼,然後放學後會一直纏著我聊天;

從以前功課遲交,且臨時趕出來的字就像是寫符咒或阿拉伯文一樣,

到現在勉強看得出字體的字,雖然不是很工整,但是卻進步了;

從一開始撞到人從不道歉,到現在不小心踩到我的腳,會說SORRY了。




看著她這些小小轉變,我想這是讓我覺得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,

每次我遇到她,都會跟她說一些讚美她的話,

當然,一定會記得跟她說:「妳看!妳不是壞學生呀~~」




雖然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謝謝,因為她說過她是說不出中文的「謝謝」或是「對不起」的人,

可是我覺得很欣慰了,

有時候老師需要的不是教課時在進度掌握之內的成就感而已,

而是看著學生進步的那種感覺,

我想我真的很幸運,因為我體驗到了。




如果說在這種累人的工作之下,還能夠有支持下去的動力的話,

應該是因為有這幾個學生和幾個可愛的同事的緣故吧,

前提是希望老闆不要將我熱情抹殺光,否則我想不是我的損失,而是她的。



BYSBY,FIGHTING!! :)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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